杭州被《财富》评为“中国最适宜退休的城市”

离别的回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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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昨天又上榜了——“2013中国最适宜退休的城市”，而且没有之一，干干脆脆的全国第一。
就像学校的学生，每门功课都有考试成绩一样，关于城市的排行榜，其实就是一个城市在某一门“功课”上的一份“成绩单”。杭州上过很多榜单，拿过很多好成绩，比如“最具幸福感”，“最有安全感”，“最适合创业”，“最适合居住”等等等等。昨天这个“最适宜退休的城市”考试，等于换了一套考题，从养老的角度再来看看杭州。
搞出这个榜单的，是《财富》杂志中文版。《财富》作为世界三大财经刊物之一，擅长评选各种各样的排行榜，最著名的就是“世界五百强”。《财富》来到中国后也不例外，年年推出排行榜，“中国最适宜退休的城市”一年一次已经搞了四年，都是当年8月底推出，除了第一次杭州排名第二，后面这三年年年都排第一。
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榜单的出台经过：
从2010年开始，每年五月份，《财富》（中文版）编辑们就先初选一个能够代表中国的城市大名单（一般是50-70个），再从他们自己的读者数据库里抽取一批人（一般是两万五到三万名），几乎全都是“高级行政管理人员”（高管），给他们发调查问卷，让他们从8个方面给这些城市作排名。每次往往能收回1千多份问卷，然后再做统计和排名……
所以，更准确点讲，这其实是一份《“高管”眼中最适宜退休的中国城市排行榜》，这些收入丰厚的高级职业经理人，据统计有57%都考虑退休后在国外养老的。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，我想平时都不会长住杭州，之所以把杭州排在“退休榜”首位，应该是因为，他们觉得杭州所具有的一些要素，最能满足他们对理想退休生活的规划与设计。
“最适宜退休城市”的大概念，这一次被化解成为具体的几个考核指标：生活品质、社会福利、城市与自然环境、人文环境、服务水平、健康医疗和居住设施、幸福感。
昨天榜单刚一公布，微博上就传得十分热火——恐怕也是昨天和杭州有关的新闻里最热的一条。跟帖和议论非常多。我大概看了一下，赞叹和向往的，大体集中在杭州的山水景观，经济水平和社会安定上面；质疑和抱怨声也不少，大致集中在三个方面，房价，气温，还有停车堵车等等城市通病……
归根到底，一个人退休以后，最需要的是什么？或者换一个更确切的说法，杭州能为我们的养老，提供什么？
我个人觉得，第一是环境——排在第一当然是杭州的环境。
十二年前的秋天，我从大西北兰州坐火车来到杭州，下午面试之后，傍晚时分去了西湖边。至今我还清楚记得，第一次看见西湖时心里的那份激动之情，天啊，这就是杭州西湖，我现在居然就在湖边！那天我在西湖边转到很晚很晚，心情很久很久都难以平静。后来接到单位的录取通知后，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陕西的父母“报喜”，一听说我以后要去杭州上班，我爸在电话那头接连说了几十个“好”字，甚至还背了好几首赞美杭州的古代诗词，那一晚，我爸我妈高兴得几乎整夜未眠。久住杭州的人恐怕很难理解，杭州和西湖，在一个像我这样的北方人心目中的价值与地位。
2005年的冬天，我去黑龙江七台河采访过一个杭州老知青，他16岁离开杭州插队支边，最后留在当地结婚生子，当了矿工。2005年那起震惊全国的矿难中，他的大儿子失去了生命。我采访出发前，特地买了一张杭州地图。他儿子下葬第二天，窗外大雪飘飞，在他家温暖的火炕上，老知青哆哆嗦嗦打开我带去的地图，一张纸有一大半都是绿色的啊（西湖周边连绵的群山），矿工苍老的手一边在地图上抚摸，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，“这一大片全是景区啊，全是景区……”
我注意到，中国最大的几个超级城市，北上广深，经济指标排在最前面的，全都没能排进前五。毕竟退休和工作着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。这次评榜，主办方也总结说，“从这份排名可以看出，在做退休规划时，人们毫不留恋北上广的繁华喧嚣，而更多保留了中国传统中对“归隐山林”的田园式生活向往。前五名城市无不是山清水秀，生活气息浓厚的闲适之城……” 所以我想，杭州的西湖，青山绿水，和它千百年来“人间天堂”的好名声，一定是这次上榜最重要的因素。
杭州能为我们养老提供的第二个要素，我觉得，是经济水平。
这次榜单考核指标里，“社会福利”一项前五位是：上海北京杭州深圳和广州。“城市服务水平”一项，上海、北京、深圳、杭州、广州，“针对退休者提供的健康医疗和居住设施”一项，上海、北京、广州、杭州、深圳。
这三项硬指标，除了杭州，就是北上广深四个特大城市。杭州这次成为榜首，除了“山清水秀”和“生活气息浓厚”获得加分外，雄厚经济实力的贡献肯定也必不可少。
大前年冬天，我专程跑到三亚，采访在那边过冬的老人。冬天的三亚，大部分“冬候鸟”都来自东北华北，大部分租住在十分简陋的农民房和中低端老年公寓。我发现，三亚过冬的杭州老人，居住和生活条件普遍高出不少，不去说买房和租高档小区的，就是住在同一家老年公寓，杭州老人一般也会挑条件较好的价钱较贵的房子。
前不久因为杭州第三福利院即将建成，为采访需要，我看了不少养老相关的文献资料，其中有篇文章里一位教授说道：退休养老主要靠什么？除了亲人感情这些因素之外，主要还是靠钱。有钱，医疗护理都好办，没钱，眼看着就是不行——说得相当实在。
杭州提供给我们养老的第三个要素，我觉得是安全感和闲适感——这一点对于老人来说格外重要。
南方城市本身精巧细致、气质优雅，人们脾气相对温和。年轻人精力旺盛容易粗粝火爆，到老了也需要过得安静祥和一些。杭州曾经获得的另两个成绩单最能说明这一点：一个是“最有安全感的城市”，另一个是“东方休闲之都”——我想这也是荣登城市退休榜榜首的重要加分因素。
再说说昨天很多人抱怨和质疑的两个方面吧。
一个是房价。
昨天的榜单也提供了一份上榜前五名城市的房价，杭州最高，16922元/平方米（数据据说引自2013年6月中国房地产指数系统百城价格指数），比厦门高一百多，比成都贵一倍。
昨天微博上抱怨房价的相当不少。《财富》中文版介绍杭州的文字中也写道“尽管杭州具备诸多优势条件，但同时杭州的生活成本也较为高昂。想要退居杭州的人士，需在财务上做好准备，特别是在置业方面的开销。杭州城区目前的房价平均在每平米3-4万元，远郊地区也在1万元以上……”但是别忘了，这是一项面向“高管”的调查表，这是一群对价格不怎么敏感的“高端”人士。
说到杭州的房价，我想起五六年前，一位我在兰州工作时单位老领导说过的话。那次他来杭州开会顺便看我，我请他吃完饭去西湖边喝茶，在兰州时老领导待我就如同师长一般，所以我也就向他抱怨杭州房价之高买房之难。老领导当时望着湖水，悠悠地说了两句安慰我的话。
一句是，小何啊，这么好的地方，我坐飞机火车几千里花几千块才能来看一下，你看你每天想来就来，买了房，你就全当是搭送了一张一辈子都免费的公园门票，这么想想就平衡了。
另一句是，小何你考大学的时候有没有抱怨过哪所学校分数线太高？（我一时语塞）一个好城市就好像一所好大学，考进来不容易，考进来跟得上也不容易，好的学校功课肯定比一般学校紧，既然来了，就好好用功好好工作，跟上去……这两句话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，压力巨大。
还有一个是天气——当然主要是指气温。气温已分两个极端，酷夏和严冬。
杭州夏天的热的确在全国都排得上号。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，连续十多天都在40℃以上，再次被评为“四大火炉”第三。
7月最热的那几天，我去了临安西天目山采访。在天目村，很多避暑的杭州老人跟我讲，城里实在太热了，吹空调吧人又不舒服，来这里避暑“躲高温”，其实也是为了“躲空调”的。
杭州冬天冷，但绝对温度肯定排不到全国前二十。来杭州前我在西北兰州呆过十年，临睡前的洗脸水第二天一早就冻成了一整砣冰，所以我一直没觉得杭州的冬天有多么寒冷。可是很多人跟我说，北方是干冷杭州是湿冷，北方城里有暖气农村有火炕……但他们不知道，火炕和暖气造成的另一个严重后果就是，室内室外温差太大，所以我前年在三亚采访的时候一个北方医生告诉我，东北老人得脑梗中风的比例，远远超过了南方地区。
但湿冷和酷暑对杭州老年人来说，都是每年难过的两道关口。说起来，这一点确实是杭州人退休生活里的一道硬伤。